崔健访谈:一个依旧坚硬的“蓝色骨头”
转载自2005年03月12日 城市晚报《娱乐无限》记者金雪航 刘畅

 

 . 记者(以下简称记):崔健,你好。首先请你谈谈对自己新专辑《给你一点颜色》整体的感觉。

  崔(以下简称崔):对我自己而言,我最强调的是坚持独立创作,这体现在家庭制作,包括录音上。虽然我知道我在录音上犯了很多错误,我曾经认为我不能自己干完的事,我干完了,我有这样的成就感。但在客观上,我不赞同大家都按照这样的方法去做事,也许不该全是我做的事,从事创作,其实是很累的事,人们想创作的欲望是和其他人合作完成这样的事,但我正好有条件和时间去做这样的事。如果说作品是低产确实是低产,但我的工作量却是高产,通过研究和对所有设备的控制,我发现了音乐的更多可能性,其实时间主要花在这上面了。

  记:呵呵,在做这第五张专辑的时候,工程师和艺术家的身份哪方面的多一点?

  崔:当然工程师比较多。

  记:家庭制作从第四张《无能的力量》就开始了。

  崔:对,是第四张。

  记:是不是到现在这张在技术上才完成的得心应手?

  崔:可以这么说。除了母带处理是在美国外,其他全是在这儿完成的。(他指着我们正置身其中的录音工作室说)

  记:上张专辑从上个世纪的1999年到现在,已经六年过去了。

  崔:我的专辑其实在去年就完成。

  记:新专辑中有些作品在这99年之前就完成了。

  崔:其实很多作品都是那时做的。

  记:这张专辑和以前几张最大的不同之处是什么?

  崔:更多元化,更独立,更整体。我现在听一种类型的音乐最多一次性听三首,再多就受不了。我这张专辑有三种颜色,但用一条线穿起来,我认为这三种风格一般的听众听了受不了,或者说听流行歌的受不了摇滚,听摇滚的受不了流行。我这张专辑有流行的、摇滚的,电子的和HIP-HOP音乐等等。这么多元化,感觉我这张专辑不象一个人做的,我也没听过这样的专辑。

  记:这种你感觉不象一个人做的那种感觉,是因为创作时间太长,每一个阶段思考的东西不一样造成的吗?

  崔:不是,我认为我自己就是这样的状态,而且我认为我是什么样的音乐都可以去创作,我觉得音乐只有两种:好音乐和坏音乐。

  记:但专辑的主体风格是什么呢?

  崔:三三制,摇滚的少了一点,电子的东西最多。

  记:我觉得里面非常优美的也比较多,你个人觉得从第一张专辑到第五张专辑有没有一种东西是惯穿始终的?

  崔:我觉得要有肯定是一种精神上的东西。与其说是坚持,还不如说我没有必要完全去改变。

  记:虽然新专辑的主题分成红色、黄色、蓝色三种主题,但蓝色似乎是这个专辑的最重要主题?

  崔:你说的对。

  记:我在听完《蓝色骨头》这首歌时,心中非常的感动,眼泪都要出来了。虽然开头唱的是关于“写字人”的事,但完全是你个人对社会、生活态度的写照。只有理解这首歌的人,才能理解你现在的生活状态,体现了你对生命的智慧把握。

  崔:我自己也非常喜欢这首歌,它可以说是这张专辑的主题歌。此外,这张专辑还有好多新的尝试,从音乐上再说一说,包括对电子这东西的控制,我就想做更多的尝试,包括我个人的方言,我理解的唐山话,我理解的山东话,实际上这是对口音的解放。

  记:这些口音的解放,使得你在音乐里面有一个虚拟的主人公,使歌曲有了叙事性和场景感。这形象不是你,但内在的东西是你,还是代表一个时代的东西,有画面感,是否和你现在对电影的热有关系?比如《小城故事V21》,里面的故事感觉有点象电影《孔雀》。

  崔:《小城故事V21》做完后,有的人觉得很长,我就尝试把一首歌分成上中下三段,这样的话能分段消化,这种形式文学性比较强,实际上这首歌的音乐性是最多的,而且这首歌得了奖了。

  记:是去年广州的那个音响大奖吧?

  崔:对,从录音上也做了很多尝试。

  记:这次在制作上最大的体会是什么?有没有什么是突破性的工作?

  崔:这个我不敢说,只能说是结合性的。把本土的东西,现在的电子音乐,现在的流行音乐的结合,把电子的音色,和中国当下的情感相给合。音色上也有些变化,有些人可能不喜欢,因为掺杂了一些中国传统的东西,会让一些玩时髦的人说,这种东西不时髦,实际上这是我的一个意图,为什么要把电子这种现代的音乐形式和农村的架接起来,就是中国还不是电子音乐时代,越是电子东西越是朴实的,越是格格不入的那种精神,做为一种张力,农村包围城市,我音乐里面有一点东西,我从来都提倡乐观精神,我反对向下的颓废的生活方式。

  记:第一首歌《城市船夫》里有甘肃青海的醉八仙采样,可能让听众想到当年的《一无所有》,里面也是这种纯粹的民间音乐,在整张专辑中有一种突兀感,为什么这样安排?

  崔:它象一个序一样,我的专辑里面充满了城市农村的比较,《城市船夫》、《农村包围城市》、《小城故事》,都是农村与都市的对比,我觉得它是一个很好的序,因为没有太多的内容,没有太多的指向性,只不过开场比较长而已。我朋友听过《城市船夫》这首歌,他的评价是在理性的框架里面尽情的撒野,

  记:从《蓝色骨头》开始才进入到故事的主题了。

  崔:对,做电子音乐不是我的全部风格,完全西化了,会有飘移感,我的感觉就变的纯音乐立场上了,我只是以电子音乐的技术做音乐的基础,但也并不都是传统音乐的声音,还有非乐器的声音,包括车的声音,城市各种喧嚣的噪音,城市生活状态和农村不是一样的,生活状态是非常机械性的,同时还有一个灵魂的呼声,并不是一个单纯船夫的声音。我们每个人其实都是城市船夫,面对命运都得试试逆水推舟,都得忍耐,每个人都有这种感觉。

  记:在西方电子音乐的形式之内,你把很现实的中国人的生存形态呈现了出来,这和你当年创作最早的摇滚作品《一无所有》的时候,在理念上有某种相似之处吧,结合中国民俗音乐,你所表达的却是当代城市年轻人共鸣和关注的东西。

  崔:《一无所有》它实际上是一种积累造成的一种感受,往外释放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想法,精满自溢。而把《城市船夫》放在专辑的第一首,是让人们远离一会儿,因为它没有别的位置可放。

  记:你的专辑中有大量的音乐采样和音效的拼贴,做为一个艺术家,对这些采样显示了你和别人怎么不一样的处理和理解?

  崔:组合。比如说颜色谁都会画,但每个画家用那些颜色画出来的感觉都不一样。实际上我还想过,这个专辑里面还要有交响乐。《城市船夫》就是非常有交响感的,与交响乐队有关系。

  记:这张专辑里面的快感是显而易见的,听起来特别的舒服、特别有力量。家庭制作这种相对理性的创作,和艺术本身那种感性的东西,当你面对这些我看着都有些眼晕的设备,你是怎样把二者结合的游刃有余的?

  崔:其实工程师他也有很大的创造性,就和开车一样,你喜欢开那种东西,你喜欢玩那种东西,你的兴趣就来了。这几年我没玩电子游戏,但一有这种东西(记注:指他的那些电子音乐设备),让我又有了玩电子游戏的感觉,这种快感他有成人游戏的味道,又有成人游戏所不能满足的东西,又提升到比较庄重的东西,玩电子游戏不能玩到灵魂出窍,做音乐就可以。孩子在家时,她在那边房间睡觉我在这边工作室工作,是非常舒服的那种感觉。实际上我经常能在家里呆得住的原因,就是因为我被这些设备所吸引。

  记:是你在玩弄设备,还是设备在玩弄你?

  崔:呵呵,共同玩,大部分时间被它们玩了,一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抓耳挠腮的,一出现这种设备问题,对我来说是非常需要时间去投入解决的。

  记:一点都不枯燥吗?

  崔: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来。所谓枯燥唯一吸引你的地方是解决枯燥,发现新的东西,新问题,你每次发现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的时候,你发现自己就不会恨这种东西,我现在就有点晕,还有更好的设备等着我让我去玩,我可以自豪地说,现代音乐作曲方法我基本上都了解了。

  记:是否那种老的编曲方法已经不能表达当下人的情绪了?

  崔:我觉得是这样的,我不管现代的年轻人是怎么需要,我只能这样说,在做音乐时尽可能融入传统的东西,不能说我的音乐里面完全没有传统的,所以我觉得在中国的这种社会里面这种信息,中国在某些方面是非常飞快发展的同时也是非常缓慢发展的,这种东西在音乐里面也能找到,有些内容也是很盲目的,而有些东西是很快的,音乐能从语言上说清楚的话,再怎么说只能说出一个大概。

  记:最终还是听。

  崔:对。

  记:你在《红先生》里唱道:“歌词像是你,歌曲像是我,它们并非不能分离。”有不少人对你的作品评论,其实都不是乐评,实际上是词评,大家好象不是在评论你的音乐,而是在评论你的歌词。

  崔:实际上我在音乐上花费的时间要比歌词上花费的时间多的多。

  记:他们可能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对你音乐方面的感受,怕露怯。

  崔:音乐上给我带来的灵感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不是看书的人,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扎在音乐里面。音乐表现形式上不如成天看书的人那样流畅,音乐能帮助我带来一种悟性,实际上是非常重要的,我在音乐里面找到那种生命的理解,情感的理解,都是在一个音符里,它所给我的力量是任何东西所不能给的。真正刺激到我生理上的、心灵上的,能够让我补充体力,如看一部好电影、一本好书,能带给你兴奋感、有更多的想象力、更多的面对比较理性未来的一些东西,但音乐直接就能补充身体里面的能量,让你面对现实的东西。当我录制非常好的音乐时,本身也是一种放松补充,我听自己音乐的时候,有可能我在这方面爱钻牛角尖儿,就是不断的在音乐里面找刺激,去发现去创造刺激,这种微小的变化可能有点苛刻,很多人看来是不重要的,很多人都不会太再乎我做的这些细小的工作。

  记:你在歌词和音乐上,哪一样钻牛角尖更多些?

  崔:歌词更多的是使之更音乐化一些,怎么让它更好听,把词位置改换,放什么样感觉的字更好听,还包括口音的选择,让语言好听,还是为了音乐性,完了再调整词和字。

  记:在音乐上钻牛角尖更多的体现在什么地方?

  崔:一个音就可以重新改一两个小时。

  记:据说有很多都是摧倒重来了?

  崔:有很多都是重新弄了。

  记:这种重新再来的事通常是因为录音技术上的原因,还是又重新找到新感觉和灵感了?

  崔:都有。

  记:流行音乐的创作象拍电视剧一样,你的那种创作象拍电影一样。

  崔:有可能。

  记:这张专辑的总体感觉,就是你涉及了当下社会的方方面面,风格广泛,信息量也非常大。

  崔:这可能是缺点,信息量大未必比信息量简单、但又非常集中的感染力大,这是我的主要冒险之一。

  记:是不是因为这么五、六年的积累,有许多东西要表达?

  崔:也许因为我自己有这些设备,它的承载量够。

  记:这张专辑在题材上堪称中国当代各阶层社会的一种深层次状态的清明上河图,既有农民,又有民工,还有小城的文化青年和网虫,整张专辑里面表达的叙事非常宠大,在当代中国歌坛所罕见,你觉得用什么词来表达这种形态最准确?

  崔:我自己不愿意给自己戴太多的高帽子,应该算交响型吧。

  记:整个社会的画面非常的广阔。

  崔:但老百姓不愿意站在这个视角上看自己的生活,或只愿看一点,不愿看太多。

  记:你说的方言也是平民话的方言,河南话、唐山话,你表达的也是以前专辑所没表达过的,从网虫到民工,都有明确的社会角色,这是以前很少见到的,第四张专辑里虽然有像《混子》这样的作品,但大部分作品还是以你自己的角度看世界,你大面积地以另外一个社会身份来表达你自己对社会、生命和小人物,或是被主流社会所遗忘的边缘人群的一种关注,这个好象以前没有,这是最集中的一次。

  崔:首先,我从来没有站在中产阶级的角度上去思考、创作,其次,也许和音乐的感觉有关吧,为了把握一种平衡,有些地方必须得加重,这些地方太现代了,因此朴实的东西故意加重了,虽然是小人物,但这种东西是我内心感受到的,但又说不出来的那种东西,全世界的音乐都是这样,音乐是一种表达的艺术形式,比如HIP-HOP音乐,脏话连篇,他们真的是站在现实中对机器扭曲生活的一种对抗,这种音乐你不可能唱阳春白雪。

  记:《小城故事V21》特别象顾长卫导的电影《孔雀》里的青年人生活的那种状态。这个作品让人感觉很遥远,象上个世纪80年代的那种气氛,这首歌让我们回到80年代,我们小的时候都属于非常寂寞、内心又非常燥动,却又不知道怎么办的那种。

  崔:往事感很强,也许和这首歌很长有关。

  记:往事感、画面感、电影感,我还觉得你的新专辑中充满了电影感的诗化的气息,这应该和你对电影的热爱有关吧?

  崔:《小城故事V21》是一个画面,想象到的,和前年音乐剧《给你一点颜色》有关,讲黄颜色的一个故事,我是站在一种爱的角度看一个女孩,我在想一个男孩如果爱上一个女孩的话,应该是怎样的呢?

  记:《小城故事V21》分开好几段是怎么考虑的?

  崔:我觉得让它休息一下,太累,太长了,九分钟,你是什么感觉?

  记:我觉得隔开挺舒服的,我说像史诗,以往专辑没有这样,而且把一首歌分成三段。记:V21是什么意思呢?

  崔:《小城故事》21世纪的版本。(笑)

  记:《舞过三八线》在专辑中也显得特别不一样啊?

  崔:跳动,跳的非常远,它的音乐是朝鲜族的阿里郎音乐,三八线是一个观念,不单是冷战时的一个符号,符号在大多数年轻人心中已经很不重要了,但它依然还存在,根深蒂固而且还咄咄逼人的,我觉得以这种音乐的形式来描写它,还是多少有些温馨感。

  记:温馨、抒情、旋律感在你音乐里面可以说是久违了,这首歌特别象童年的一种画面,如果说《小城故事V21》说的是八、九十年代的青年,《网络震撼》是21世纪青年,我发现这个特别像婴儿,特别像童年的东西,这首歌的创作动机和你自己的童年有关系吗?

  崔:这首歌是童谣,但内心里面的张力体现的是一个成熟的醉汉,渴望返朴归真,回到童年的那种感觉。我个人觉得《舞过三八线》这种观念不是小孩谈论的问题,只有一个成人回到小孩状态才能谈论这种问题,如果你是完全成熟也不能谈论这种问题,喝醉了,回去了,才能这入这种状态。

  记:《舞过三八线》的音乐非常单纯、非常简单,旋律方面甚至有你早年的感觉。

  崔:原来的名字是《雪中雪》,为什么把它写成《舞过三八线》,还是把它弄成很成熟的曲子,而且音乐特别有感觉,配上朝鲜的节奏,很有舞蹈性。音乐上我用了许多电子性的东西,简单的旋律,童谣般的旋律,非常纯洁的那种。

  记:整个专辑非常有意思,包括构成上,设计上,整个这目录不单是一首首各自独立的歌,这里面是一种结构,这种结构特别象音乐剧,也象音乐电影。

  崔:我倒有这方面的意图,特别单纯的一种结构承载不了这样的东西,确实分量比较大,不象一个音乐专辑。

  记:有一种专辑我们把它称为概念音乐,有一个主题,每首都是单独的作品,它里面所构成的东西,把非常庞杂的信息量、非常大的东西,通过这种结构整合了。

  崔:不知道你发现没有,第二、三、五这三首歌有同样一个旋律,但你感受到是一首歌了吗?

  记:没有。

  崔:你看,封面里面是这三个元素的代表,三个有交响类的东西,有一个主题,这三个干脆是一个东西。

  记:蓝色是三个颜色中最重要的,象征智慧,然后是红,对吧?

  崔:红是自画像,象征心。

  记:你对现实是持独立思考的态度,对所有低层的弱势群体,从按摩的劳动妇女,到无聊的网虫,到愤怒的民工呀,都带有悲天悯人的情怀,但是对“写字的”知识分子好象带有强烈的抵触和批判情绪。

  崔:也许是我对自身东西的一种反感,我相信我有那东西的存在,平时接触的都是知识分子,是对自身的一个提醒戒备。

  记:《小城故事V21》(第一段)的最后一句歌词是“这是青春后的危机,要想解决它,我只能先出去”,下一首《红先生》里则唱道:“出去才是刺激,而不是逃避。”而后《小城故事V21》最后一段的最后一句词是“拿出新的勇气,还是回家去,回家把青春的爱情进行到底”,在感觉情绪是连上去的,专辑中关键词之一是“出去”和“回家”,是不是和你一直在非常狭小的家庭空间里面工作有关?

  崔:不是,是偶然的,只是留守还是出去那种矛盾的状态当中,二次出走矛盾的感觉,我觉得是我自己的感受。

  记:你的音乐从一开始,从《一无所有》到现在,你的音乐自始至终非常乐观,积极的状态几乎弥漫在每一首歌里面。

  崔:这是音乐给我的,如果我不是做音乐,专门写词的,我早就趴下了,

  记:为什么?

  崔:音乐本身是非常快乐的,我从不做那种悲观性的死亡金属。

  记:有许多人关心,你在创作方面是音乐先出来,还是词先出来?

  崔:通常音乐先出来,音乐让我冲动以后,我才有感觉写词。

  记:与上张《无能的力量》相比,上张专辑纠缠许多有关欲望、恐惧和身体的东西,矛盾的没有解开的东西,在这张里面就看不到那种东西了,这张好象比较清澈,有一种巨大的沉静感。

  崔:也许每个音乐里面都有释放,象《迷失的季节》,可能承载空间更大了,在任何一个位置都能找到舒展的东西。

  记:这会不会和你生活状态的改变有关系?

  崔:其实没什么变化,严格说生活状态是一样的,只不过头发掉多点了,孩子长大了,就是这个区别,音乐和房子没变,这两张专辑都是在这间屋子里做的。

  记:最能反映你变化的东西是什么?

  崔:也许别人能看清,这是我的盲点。

  记:现在再听的话,你自己对这张专辑有没有什么遗憾之处?

  崔:也就是技术上的,也许可能歌太长了些。我的专辑是大杂浍,任何一种情绪都不能太长了,

  记:请谈谈你对专辑封套的设计理念,通常每张专辑的封套都是你自己参与设计的吧?

  崔:是的。这张封套是一个小泥人,小孩,很精神。很多人会觉得小孩很烦,可我已经连续三张专辑的封面是小孩了。《红旗下的蛋》封面上的小孩还在肚中,《无能的力量》封面上的小孩在怀里,《给你一点颜色》封面上的这个孩子长大了。我现在的心情就象这个小泥人,“只有扭曲一下我自己抬头看看上面,原来是少有的一片蓝蓝的天空。”